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缠绕上杰米的心脏带着冰冷的刺和令人晕眩的诱惑。
它荒谬、羞耻却在他空洞的内心疯狂生长。
“如果……我再犯一个错……” 这个“错”不能太小太小了或许只是扣分、禁闭无法撼动那既定的法律事实。
它必须足够严重严重到需要监护人出面处理严重到能重新将他和西弗勒斯·斯内普牢牢绑在一起哪怕是绑在愤怒和惩罚的柱子上。
比如……故意在魔药课上引发一场不大不小的爆炸?或者偷偷潜入禁林被抓住?再或者对某个斯莱特林(最好是马尔福)使用一个恶咒引发一场足够被送到校长室的冲突? 想象着斯内普因此而被召唤不得不再次以监护人的身份阴沉着脸为他处理烂摊子用那种熟悉的、冰冷的、带着厌烦却又无法完全置身事外的眼神看着他——这种想象竟然带来一种扭曲的、近乎疼痛的慰藉。
至少那证明他还在他的管辖范围内。
至少那证明他们之间还有联系。
哪怕这种联系是通过错误、愤怒和惩罚来维系也远比彻底的、法律意义上的“无关”要好。
他知道这想法是病态的是危险的。
每一次幻想之后紧随而来的都是强烈的自我厌恶和恐惧。
他怎么能渴望用这种方式去捆绑那个人?他怎么能让自己沦落到需要靠制造麻烦来乞求关注(哪怕是负面关注)的地步? 这比他偷偷拆开绷带更加不堪。
可是那种即将被彻底“释放”、成为法律意义上“陌生人”的恐慌压倒了一切理智和羞耻感。
像是一个即将坠崖的人哪怕抓住的是一根带刺的荆棘也绝不松手。
这种内心的拉锯战让他心力交瘁。
他变得更加恍惚在黑魔法防御术课上(如今由斯内普亲自教授)他甚至不敢抬头看讲台上那个黑袍翻滚的身影生怕对方从他眼中读出这卑劣而疯狂的念头。
斯内普似乎察觉到了他异常的沉默和魂不守舍。
在一次下课人群散去时他低沉的声音叫住了正要溜走的杰米: “伊斯琳。
” 杰米浑身一僵如同被石化咒击中缓慢地转过身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来了吗?他是看穿了吗?他要提前宣布监护关系的终结吗? 斯内普只是站在讲台旁黑色的眼睛审视着他眉头微蹙似乎在评估着什么。
过了几秒他才用那没有任何起伏的语调说:“你的论文关于狼人识别与应对的部分逻辑混乱得像巨怪的打嗝。
重写。
明天晚上关禁闭在我的办公室。
” 说完他不等杰米回应便转身离开了。
杰米愣在原地手里攥着那份被批注为“T”的论文心情复杂得像打翻了的魔药瓶。
关禁闭……在他的办公室……明天晚上…… 明天就是他十七岁生日的前夜。
这仅仅是一次普通的、针对糟糕功课的惩罚?还是……某种他不敢奢望的、无意识的挽留? 那个危险的、关于“犯个大错”的念头在这一刻奇异地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普通的禁闭命令暂时压了下去。
一丝微弱得几乎不存在的、荒谬的希望在他冰冷的心底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起来。
当晚八点杰米准时站在了地窖办公室那扇熟悉的木门前。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混合着残余的妄想和更深的不安。
他深吸了一口气敲响了门。
“进来。
” 斯内普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听不出任何情绪。
杰米推门进去。
办公室里依旧弥漫着浓郁的魔药气味壁炉里的火焰跳跃着将斯内普坐在办公桌后的身影映照得明暗不定。
他没有在批改作业也没有在看书桌面上空荡荡的只放着一小叠羊皮纸和一支羽毛笔。
“坐。
”斯内普头也没抬用魔杖指了指桌前的椅子。
杰米依言坐下双手紧张地放在膝盖上指尖冰凉。
他偷偷抬眼看向斯内普试图从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读出些什么——是愤怒?是无奈?还是……哪怕一丝一毫与“监护”相关的痕迹? 斯内普终于抬起眼黑色的眼眸如同深潭看不出波澜。
他将那叠羊皮纸推到杰米面前。
“把这些表格填了。
” 杰米低头看去。
最上面一张的标题像一道冰冷的闪电瞬间劈入了他的脑海: 《霍格沃茨成年学生独立声明及监护关系终止确认书》 下面的几张分别是关于他未来财务自理(来自于他母亲勒诺拉留下的微薄遗产)、医疗授权、以及假期留校申请流程变更的表格。
原来如此。
根本不是什么禁闭也不是任何形式的挽留。
而是手续。
是把他生命中与“西弗勒斯·斯内普”这个名字最后的法律联系干净利落地、正式地、一刀两断的手续。
那个关于“犯个大错”来维系联系的荒谬幻想在这一叠轻飘飘的表格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如此不堪一击。
他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竟然还抱有一丝可怜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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