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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民间异闻录第332章 叹息

一九九八年那会儿哈尔滨的冬天嘎嘎地冷风像刀子片儿刮在脸上生疼。

城西边儿上有所停了快十年的小学叫“向阳小学”。

名儿叫得敞亮里头却是一片灰败。

墙皮跟得了癞疮似的一块块往下掉窗户没几扇完整的都用破木板子钉死了。

院子里那几棵老杨树光秃秃的枝桠指着灰蒙蒙的天像一伙儿怨天怨地的老鬼。

守着这片死寂的是校工董四海我们都叫他董大爷。

董大爷是个鳏夫背有点驼脸上褶子多得能夹死苍蝇一双眼睛却还没浑看东西贼亮。

他住学校门口那间小传达室里炉子一烧烟味儿、剩饭菜味儿、还有他身上那股子老旱烟的味儿混在一块倒也成了个人气儿。

学校停用后没几个活物来除了偶尔溜进来撒野的半大孩子和那些在断壁残垣里安家的野猫。

董大爷的任务就是看着这片地方别失了火别让贼把最后几根椽子也拆了去。

事情出在那年入冬后最冷的那几天。

董大爷每晚巡查都得裹紧那件油光锃亮的破棉袄提着个铁皮手电筒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空荡荡的校园里走。

那手电光晃悠在破败的教室窗户上像鬼眨眼。

怪事就出在二楼东头那间老教室。

连着三四天了董大爷每晚推开门都能闻到一股子淡淡的、甜腥腥的粉笔灰味儿。

然后手电光柱就打到了那块黢黑的旧木黑板上——上面总是写满了字密密麻麻全是同一道算术题。

那题董大爷瞅着眼熟是小学高年级的玩意儿什么“一个水池单开进水管8小时放满单开排水管12小时排空俩管一起开几小时能满?”旁边还画着歪歪扭扭的水池和水管。

头一回见董大爷啐了一口:“哪个小兔崽子闲出屁了!”以为是白天溜进来的孩子捣蛋。

他拿起黑板擦嘴里哼哼着不成调的东北小曲把那满黑板的数字和符号擦得干干净净。

粉笔灰呛得他咳嗽了几声在冰冷空气里显得格外响。

可第二天晚上他一推门那题又工工整整地写满了黑板字迹清晰得像是刚写的。

粉笔灰味儿依旧。

董大爷心里有点毛了这学校白天他都转悠除了他连个鬼影子都难见谁能天天溜进来干这同一件事? 第三天他留了心下午特意去那教室窗外转了转积雪平整连个脚印子都没有。

晚上黑板依旧被写满。

董大爷擦黑板的手有点抖了冰凉的触感顺着黑板擦传到胳膊肘。

他感觉后脖颈子凉飕飕的好像有人在他背后吹气。

猛地回头手电光扫过空无一人的破旧桌椅只照见几只被惊扰的耗子吱吱叫着钻进了墙洞。

恐惧像湿冷的苔藓悄悄爬上了董大爷的心头。

他活了大几十年不信邪可这接二连三的邪乎事让他心里直打鼓。

他想到了这学校停用前的传闻好像是有个孩子……他不敢深想晃晃脑袋把那念头甩出去。

第四天晚上董大爷决定不巡查了他要去守着。

天黑得像锅底风刮过窗棂发出呜呜的哭声。

董大爷提前钻进了那间老教室躲在了最后排的角落阴影里那里堆着些破破烂烂的桌椅正好藏身。

他没敢生炉子裹紧棉袄还是觉得寒气从脚底板直往天灵盖钻。

空气里弥漫着木头腐烂和尘土混合的霉味还有一种……说不清的冰冷的味道。

时间一点点 crawl(爬行)。

外面偶尔传来野猫凄厉的叫春声或者树枝被雪压断的咔嚓声每一下都让董大爷的心提到嗓子眼。

他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那块黑洞洞的黑板。

手电筒紧紧攥在手里冰凉的铁壳都让他焐热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墙根儿那架老掉牙的挂钟闷闷地敲了十二下。

午夜了。

就在钟声余韵将散未散之时董大爷浑身的汗毛唰地立了起来。

他看见了。

没有任何征兆一支白色的、半截的粉笔就那么突兀地、静静地悬浮在了黑板前方。

没有任何东西拿着它它就那样悬在半空违反着董大爷活了六十多年认知里的一切常理。

然后那粉笔动了。

它缓缓地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迟疑落在了黑板上。

“嗒……嗒……吱嘎……” 粉笔划过黑板的细微声响在死寂的教室里被放大了无数倍像钝刀子割在董大爷的心尖上。

他屏住呼吸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看着那支无人持有的粉笔在黑板上留下一道道白色的痕迹。

数字、符号、文字……正是那道他擦了又写写了又擦的水池放水题。

书写的速度不快甚至有点慢一笔一划透着一种执拗的认真。

董大爷能闻到那股熟悉的、甜腥的粉笔灰味儿在冰冷的空气里弥漫开来越来越浓。

他感觉自己像被冻僵了动弹不得只有胸腔里的心脏在疯狂擂鼓咚咚咚震得他耳膜发疼。

写到一半刚好是列完式子快要计算的时候。

那粉笔突然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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