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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人生手帐第270章 粉笔灰与命运曲

我至今记得1972年的秋天机723班第一节数学课上孟熙媛老师走进教室的模样。

那时她三十多岁毕业于东北师范大学数学系是学校出了名的大姑娘。

孟老师梳着齐耳的短发鬓角别着一枚黑色发卡蓝布褂子的领口总是系得整整齐齐。

黑板被她写满了工整的板书每一道数学公式都像打印出来的一样连等号的长度都分毫不差。

她讲题时从不大声总是弯着腰问我们:“这一步要是换个思路你们想想会怎么样?”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脸上那双眼睛亮得像沈阳初秋的蓝天和蔼里藏着说不出的端庄。

我真正走近孟老师是在留校之后。

我成了动力科团总支副书记她是教学秘书。

我的办公室和她的办公室只隔着一条走廊——她的办公室宽敞摆着科主任和书记两张大办公桌和她的小办公桌。

我的小办公室只够放下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

每天清晨校园里的白杨树还没抖落露水我就能在走廊里遇见她。

她总是提着一个军绿色的水壶见了我就笑:“小杨今天又是你先到?” 我们俩的清晨时光总被打扫卫生的忙碌填满。

我擦完自己办公室的桌子就拎着拖把去帮她。

女厕所远在教学楼的那头离得远而男厕所离我们的办公室近。

我总抢着帮她洗涮拖布再去锅炉房打两壶热水一壶放在她桌上一壶拎回自己的小屋。

她起初不肯说:“你一个小伙子哪能总帮我做这些。

”可我看着她纤细的胳膊拎着湿漉漉的拖布心里总觉得不忍。

后来她也不再推辞只是每次我帮她把热水壶摆好她都会从抽屉里摸出一块水果糖剥开糖纸递给我:“尝尝我老家寄来的。

” 孟老师的才华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

每到过年她的办公桌前就排起长队师生们捧着红纸来请她写春联。

她写毛笔字时格外专注眉头微蹙手腕轻转。

“春风化雨”“桃李芬芳”之类的字眼在她笔下流淌出来既有力道又不失温婉。

我曾偷偷在办公室门口看过她写字阳光把她的影子投在红纸上那一刻我总觉得她不像个教数学的老师倒像个从画里走出来的文人。

而到了傍晚孟老师又会变成另一个模样。

下班后她常常在我办公室旁边的钢琴室里弹钢琴我路过时总能听见里面传出《命运交响曲》的旋律。

起初是沉重的“咚咚咚咚”像命运在敲门后来节奏渐渐激昂琴键被她敲得铿锵有力。

我趴在窗外看过一次她坐在钢琴前背脊挺直头发有些散乱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坚毅。

那时我不懂贝多芬只觉得这旋律听得人心里发颤。

后来孟老师告诉我:“这个曲子涵盖了贝多芬的名言‘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决不向命运低头’其核心精神是?面对困境时保持不屈不挠的抗争精神?。

” 我高考那年孟老师给了我最大的帮助。

那时我数学总卡在几何题上一有空就往她办公室跑。

她从不像其他老师那样直接给答案而是在草稿纸上画一条辅助线或者问我:“你想想这个图形要是旋转九十度会是什么样?” 有一次我为了一道题熬到深夜第二天带着黑眼圈去找她她看着我笑:“别着急解题就像走迷宫总得先找到入口。

”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苹果“先垫垫肚子脑子清楚了再想。

” 变故发生在第二年春天。

那天我刚到办公室就听见老师们在议论:“孟老师要结婚了对象是学校的军代表。

”我心里猛地一沉跑去问她她红着脸点头手里还攥着那支常用来写教案的钢笔。

婚礼办得很简单没有酒席只是分了些喜糖。

从那以后清晨的走廊里再也看不见孟老师的身影——结婚后她就不坐班了。

动力科有事找孟老师时总是派我去。

她的家在校外走路要十几分钟是一栋老旧的筒子楼她住在一楼。

我第一次去时敲了半天门才听见她的声音开门时我几乎没认出她——她腰间系着围裙上面沾着黑色的煤灰头发随意挽着脸上没了往日的光彩。

“快进来”她侧身让我进屋屋里弥漫着一股煤烟味。

军代表坐在桌边抽烟咳嗽声不断虽然还穿着军服却没了领章帽徽昔日在主席台上讲话的风采荡然无存。

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斜靠在沙发上弹吉他琴弦弹得断断续续他抬眼瞥了我一下又低下头去一副游手好闲的样子。

“那是他儿子”孟老师凑到我耳边小声说“从老家来的。

” 我说明来意她赶紧从柜子里翻出教案一边翻一边道歉:“家里事多耽误你们工作了。

”我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里不是滋味——以前在办公室里她的教案总是整整齐齐可现在教案本上沾了不少煤屑。

临走时她非要塞给我几个煮鸡蛋:“路上吃别饿着。

”我接过鸡蛋看着她围裙上的煤灰忽然想起她写春联时干净的手指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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