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阁厨房后门外小巷内。
欧阳戎驻足了下转身准备回返余光瞧见巷尾那几个倒在阴暗角落的脏水里的黑影。
雪白衣袍的青年停步怀里抓出一小把铜钱走过去在这团酒臭醺鼻的黑影前蹲下。
“钱不多可先买两顿饱饭城郊十里亭边有赈灾营报柳阿山的名会让你们进去一日派粥两次。
“手脚便利的可以去挖新河道攒些工钱等折翼渠修好沿岸还会有很多新营生。
“手脚……不便利的找赈灾营的小吏会把你送到东林寺的悲田济养院那儿挺好的。
“另外……把酒戒了吧。
” 欧阳戎将铜钱分成四份塞进或愣或麻木的四个乞丐手里他站起身原路返回云水阁。
除了一个右手断了小臂的乞丐外其他三个乞丐跪地而起朝那袭雪白衣袍的青年背影磕头后又面带喜色小跑离开巷子。
剩下的独臂乞丐是个相貌无奇约莫二十七八岁的青年。
他披头散发看不见具体表情只能瞧见脏兮兮垂落的黑发间嘴角向两边下垂上唇很薄。
嘴角向下的青年抓着仅有的铜钱从地上默默爬了起来右手袖管空荡荡的摇摇晃晃的走向巷子口。
来到巷子口的阳光下独臂乞丐没有像刚刚那三位乞丐一样前往城郊他丝毫没停顿的往左转无视大街上嫌弃的目光再次来到热闹酒楼门前面无表情的走进这扇挂有“云水阁”三字牌匾的大门。
“去去去。
” 店小二把长毛巾搭在肩上挥挥手赶人下一刻便被一小把铜币砸脸。
“桂花酿。
” 独臂乞丐沙哑道头不回的走向热糟糟的一楼大堂。
“欸你这泼厮……” 店小二刚要发怒发现这乞丐丢来的是钱赶紧蹲下把脚铜钱数着捡起嘴里还不忘朝柜台方向高喊“得嘞桂花酿两坛”。
看门维护秩序的几个壮汉打手见状放人进去。
独臂青年无视他们跌跌撞撞的在大堂角落找到一张有空位的长凳毫不客气的挤了进去身子摇摇欲坠的坐下旁边人见状赶紧起身怕被蹭脏骂道晦气。
一桌的客人都空了骂骂咧咧离开。
浑身脏破的青年麻木不理。
他左胳膊撑着膝盖上上半身朝前倾脑袋低埋黑长油污的头发落垂到了他破鞋边的地面。
青年是从云梦泽那座有一片桃谷的小岛一路恍恍惚惚游荡过来的。
已经很多天没洗澡了醉生梦死流浪街头。
甚至他都不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
也不知道是往南走了还是往北走了。
可他害怕往北走…… 酒来了。
俩壶熟悉无比的桂花酿。
独臂青年左脚踩着一壶酒右臂抱着一壶酒仰头豪饮。
没看错是“右臂”抱着椭圆酒壶。
青年的右小臂是断了袖管空空。
但是这探出袖口的剩下一小截却格外的灵活能干很多事包括眼下抱着硕大的酒壶咕噜咕噜仰饮。
看样子是早就娴熟习惯了。
当然除了不能握剑。
而且独臂青年右臂剩下的这一小截确实很小宛若一截老树的枯木生长在生机盎然的成年大树上。
与另外粗壮的树干、也就是左臂相比这一小截右臂十分短小。
很显然这是幼时就断了臂的结果不是新伤。
大堂西侧一角这断臂抱壶饮酒的一幕引起了西侧不少茶客的注意啧啧称奇。
只是仰头倒酒的独臂青年置若罔闻任由色泽浅黄、清香突鼻的酒水溢出口鼻、洗脸洗头。
他已经一无所有了。
心爱的剑输没了。
中品练气士的气泄了。
骄傲高昂的脸没了。
青年只剩眼下灌进食管胃袋的酒水。
和等会儿会摇摇晃晃被丢来丢去的梦了。
“雪中烛……伱够狠……” 他似是嘟囔了一声不巧被酒水呛喉疯狂咳嗽胃袋就像被一只大手陡然抓瘪酒水全部喷挤出来呕的满桌浸湿。
独臂青年趴在桌上脏脸贴瘪在桌面上嘴里还不时吐出一些水箭般的酸水就像一只搁浅濒死的金鱼。
不过这是胃袋在抽搐是自然的生理反应而已。
周围的食客茶宾们见状一脸鄙夷没去在意这种烂酒鬼这种人在彭郎渡边的西市每天都有很多。
趴桌的独臂青年闲着的左手往身下去捞剩余的一壶桂花酿只可惜刚刚他咳嗽时酒壶被右脚踢侧翻了滚去了老远。
短手哪里捞的着。
嘴角向下的青年趴桌的侧脸朝向长安的方向嘴里呢喃: “呕……酒……我的酒……桂花酿……桂花娘……桂花娘酿桂花酿……” 他叫阿洁是一个剑侠。
从长安来到云梦剑泽去。
于一座桃花开满的山谷内问剑。
在来自天下十道的上百位剑修面前被一个名叫雪中烛的吴越女修踩在脚下狠狠羞辱个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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