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在天光未亮时便醒了。
棚屋外传来细密而持续的声响不是风吹树叶也不是动物跑动。
他凝神细听是雨声。
他坐起身透过棕榈叶墙壁的缝隙向外看。
天地间灰蒙蒙一片雨丝如织无声地浸润着万物。
空气中的尘土味已被洗刷干净取而代之的是泥土的腥甜和植物饱含水汽的清新。
他立刻检查棚屋内部。
屋顶有几处细微的渗漏水滴正缓慢地凝聚、滴落。
好在位置都不在床铺和主要储物区上方。
他用备用的干草团暂时塞住缝隙又在地上放置了几个空陶碗接水。
这雨不大但看天色似乎没有立刻停歇的意思。
他无法像往常一样进行全面的户外巡视了。
但必要的检查不能少。
他披上那块最大的、鞣制好的鹿皮权当雨披又戴上狐皮帽小心地走出棚屋。
雨水让地面变得泥泞湿滑。
他先检查了篱障。
被棕熊破坏后修复的部分在雨水的浸泡下绑缚的藤蔓似乎有些松动。
他记在心里等雨停了需要重新加固。
陷阱区更是需要留意。
雨水可能冲垮伪装让陷阱失效甚至可能让一些动物趁机溜走。
他粗略看了看几个陷坑边缘果然有泥土塌陷的痕迹。
这也是雨停后的工作。
他走到盐田边。
雨水已经将蒸发池注满与海水混合之前的结晶过程算是白费了。
他并不太担心等天晴后重新引水、蒸发便是。
这只是延长了收获周期。
鱼塘的水位明显上涨溪流也变得湍急浑浊。
里面的鱼应该无恙反而可能因为氧气增加而更活跃。
种植区的薯蓣和芭蕉叶片被雨水洗刷得碧绿发亮看起来很是享受这场甘霖。
这算是个好消息。
例行巡视在雨中草草结束。
他回到棚屋脱下湿漉漉的鹿皮和帽子挂在门口通风处。
屋内有些阴冷潮湿他往火塘里添了几根粗大的柴薪让篝火燃得更旺些。
火光驱散了寒意也带来了光亮。
雨水隔绝了外界将他困在这方寸之地。
他反而因此获得了一段难得的、被迫的闲暇。
他坐在干草铺就的床沿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开始整理身边零碎的东西。
那几根新磨的熊骨针和骨锥在火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他拿起来再次检查针孔是否光滑尖端是否锐利。
很好无可挑剔。
熏制好的熊肉条挂在屋梁下散发出浓郁的烟熏味。
他估算了一下存量省着点吃支撑到下一次大规模狩猎应该没问题。
他拿出那个装满虹彩盐的小陶罐。
在跳动的火光下那些盐粒表面的虹彩似乎比平时更明显了些。
是因为潮湿的空气还是光线的角度?他看不出所以然只觉得好看便又小心收好。
雨声连绵时间仿佛慢了下来。
他感到一丝无聊便拿起一根柔韧的树皮纤维开始漫无目的地编织。
先是编成一股绳然后又尝试更复杂的花样。
这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让手指有事可做。
编织累了他就看着火苗发呆。
思绪飘远想到海上的风暴想到刚登陆时的狼狈想到搭建第一个窝棚的艰辛想到猎杀第一头大型猎物时的激动……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快一百七十天了。
他 survived(幸存了下来)。
不止是幸存他在这里建立了一个功能齐全的营地拥有了稳定的食物来源制作了各种各样的工具和武器。
他从一个惶恐的遇难者变成了这座岛屿的……居民? 这个词让他愣了一下。
居民吗?或许吧。
雨一直没有停歇的迹象。
中午他用陶锅接了些雨水放在火上烧开。
然后切了几片熏熊肉又掰了一块硬邦邦的肉干一起放进锅里煮。
最后撒上一把野菜干。
一锅热腾腾的肉汤下肚浑身都暖和起来。
简单的食物在这样的天气里显得格外珍贵。
下午雨势稍小变成了毛毛细雨。
他趁机再次出门快速检查了棚屋周围的排水。
还好他之前挖的浅沟起到了作用积水没有漫到屋脚下。
他看到一只羽毛湿透的鸟儿瑟缩在屋檐下避雨。
他没有打扰它。
黄昏时分雨终于渐渐停了。
西边的云层裂开一道缝隙夕阳的金光泼洒下来给湿漉漉的世界镀上了一层暖色。
树叶上的水珠闪闪发光空气清新得醉人。
林凡走出棚屋深深呼吸。
劫后余生的感觉不仅仅来自于对抗猛兽有时也来自于安然度过一场漫长的雨。
他查看那些接水的陶碗竟然收集了差不多小半碗相对干净的雨水。
这水经过煮沸可以饮用。
夜幕降临繁星重新布满天空比雨前更加璀璨。
篝火再次在营地中央燃起驱散着雨后残留的湿气。
第一百七十天在雨水的禁锢和宁静的独处中度过。
没有冒险没有发现只有最基础的维护和等待。
然而这种看似平淡的一天却是荒岛生存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它考验着耐心也提供了反思和休息的机会。
林凡知道这样的天气未来还会有很多。
他必须学会与之共存并在雨停的间隙更加高效地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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